李小克，生日快樂！

女人，想知道妳的男孩，為什麼不肯成為男人嗎？

現在

讓我們一起長大

讓我們一起面對很多疑惑

如何在自由和安定之間做選擇？

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我把自己整整放逐也放空了42個小時41分鐘又19秒；沒有人找得到我，我想應該很難有人找得到我，占星很厲害的阿傑哥哥曾拿著我的星盤苦笑說，我很擅於「躲」，當我要躲起來，是誰都找不到我的。這個流浪的旅途上，除了偶爾回幾個手機簡訊，電話一律不接不回應，可能看起來我很任性、脾氣也很拗，但是有誰知道我是因為受了傷在療養呢？

其實逼不得已要流浪，是因為從4am Café離開的時候，我才發現家裡鑰匙在我穿鞋子的時候，被我忘在家門口的樓梯上，還好住在我這棟樓都是好人，房東把鑰匙撿走，沒讓小偷光顧我溫馨的小窩。只是走得太倉促，醫生開的中藥忘了拿，心愛相機也忘了帶，下載了螺絲釘那首我準備要練唱的新歌《我願意》的nano還放在另一個大包包裡面，還好我身上錢還夠我想去躲起來的地方。

躲去哪裡？要講好久。

先聊聊電影吧。

看過【終情之吻‧The Last Kiss】嗎？這部電影編導下的開頭問句，就已經生活化到一種無與倫比，卻很值得人深思的境界。

『你12歲的時候，幻想過自己30歲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光景嗎？
有要好的換帖兄弟、有聰明氣質才華洋溢的美麗女友、家庭、事業都即將起步……
如果，所有的事情都將按照規矩來，再也沒有任何驚奇了，你會不會開始害怕？
害怕如果再不做些刺激的事情，往後的20年，你可能都要在後悔裡渡過了？』

12歲的時候，你想過長大的生活會是如何？那時候的我，想都不用想。

我從小命就很好，我出生在很風光的大家族裡面，家族裡的所有親戚都叫我「小公主」，我小時候就覺得我長大之後，應該就是接下爹地或者媽咪的廣告公司，當個空降部隊的總經理，可能什麼事情也不大會，就是每天穿戴所謂的名牌當貴婦名媛，然後很多公子哥兒追，下午約三五好姊妹去喝咖啡逛街，每天只要想著怎麼合併別人公司跟花錢就好。

那時候的我，沒有想過長大的生活會跟自己想像得差多少。
那時候的我，一心只想長大，一點也不覺得長大苦。
那時候的我，認為這一路就應該會是這麼樣的順遂，我就是天之驕女。
那時候的我，在爸媽離開我之前，我都還有力氣能夠很用力地愛著別人。

但是，後來，實際上的狀況，並不是這樣的。

爸媽的離開，已經七年了吧，我每次說到這一段，都覺得拍成電影一定很好看。那是在七年前的某天夜裡，我高燒不退，媽媽坐在我的床邊掉眼淚，當時的我，卻不知道媽媽的眼淚除了擔心我的病危，還帶著離情依依。天微亮，爸爸心疼地把我叫醒，臉紅咚咚的我，想都沒想到在我壯碩的爸爸竟會看著我掉眼淚。

不對，事情不對，我爸媽的眼淚，不會單純只是為了我的病危。那個清晨，爸爸跟我說，他必須帶媽媽離開我，這樣才能保護我跟弟弟也保護媽媽。

因為媽媽被自己的聰明給耽誤了，她投資股票的高額資金被掏空，媽媽在不敢跟爸爸坦白、也認為自己一定搞得定的情況下，跟身邊的朋友用高利貸的方式借了很多錢，東牆補西牆的結果，從負債千萬累積到上億。只是事情處理的過程，媽媽都一直瞞著爸爸跟我，而且媽媽過於聰明到用物質上的享受，遮蔽了爸爸跟我的眼睛，她在天天要跑三點半嘎票的情況下，還替爸爸換了全套的高爾夫球具，給我訂做了漂亮的鑽石戒指。

 

最後呢？媽媽走投無路找了地下錢莊的人借錢。事情會怎樣發展，你是想像得到的。我媽媽就像電影情節裡面演的一樣被帶走，地下錢莊威脅媽媽還錢，媽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，打給完全不知情的爸爸，要爸爸去救她。我絕對相信爸爸是完全不曉得真相的。雖然這一年多來，爸爸帶媽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之後，我聽到太多太多爸爸往日的兄弟對爸爸的不諒解，他們並不相信爸爸竟會完全不知道自己枕邊人的所作所為。但是，我就是知道爸爸是真的被蒙在鼓裡，因為媽媽真的對我跟爸爸都太好。

 

從此之後，我，一夜長大。

原本不會掃地洗衣服、不可一世的大小姐，我，一夜長大。

爸爸媽媽含著眼淚打開家門的時候，我忍著眼淚不哭，我說了我會很勇敢。爸爸交代我這個家不能再住，一定會有很多壞臉孔的人來找砸，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承認我是他們的小孩，他們的小公主。

 

「為什麼不能承認我是你們的小孩？！」

『因為，我要妳安全地、好好地長大！』

 

我後來用了各種方式跟爸爸媽媽聯絡，在得知他們要出境的前一刻找到他們，我顧不得桃園國際機場來往的人有多少，就放聲大哭！我不想要他們走，不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，而是我不想跟他們分開。我不想要去體會那種明明知道這個人就活在這個世界上，卻可能再也見不到面的感覺；我不想要在外頭受傷了之後，沒有個家可以回去療傷擦藥。我知道我會害怕一個人住，我知道我會想念鑰匙開啟家門的那一刻，客廳有爸爸在看電視新聞碎碎唸、廚房有媽媽在做飯還不時跟爸爸相呼應的畫面。

長大好痛，真的。

爸爸媽媽不能一直保護我的啊，他們只不過是換了另一個方式在教育我，讓小紅帽有機會長大啊！小紅帽不離開家，不離開爸爸媽媽，是沒有機會長大變成美麗的公主的。

 

似乎是  上帝的安排，為了讓我變成真正聰明美麗的公主，爸媽離開後，我的人生充滿了不斷的考驗跟磨練，波折離奇的事情實在太多，我像極了個膽子過人的冒險家，尋找夢想、尋找可能，鍛鍊自己的心臟，隨著環境演變而長大，一直變動著、一直變動著，刺激不斷不斷地來，我開始有了想要安定的感覺。

我到這個年紀的人生，跟劇中男主角實在差得太多，他太過安穩，所以需要刺激；而我太過刺激，我突然想要安穩。看完【終情之吻‧The Last Kiss】這部電影的時候，坐在床邊大哭了起來，我想應該有很多人會傻眼才對，因為他不過就是一部刻畫真實人生的一部小品，說要有什麼感人肺脯的腳本劇情，我看是談不上的。

但是就是因為整部電影太生活、太寫實，寫實到逼得我必須想想發生在自己生活週遭的事情，過去、現在，在愛情、在友情、在親情上做的所有決定，到底是不是真的對？或者真的錯了？

 

你怎麼對待你最愛的人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
妳的決定是什麼？

劇中有段劇情，麥可對女友珍娜誠實自己跟別人上了床，結果珍娜大哭把他趕了出去，麥可為了挽回珍娜，坐在兩人同居的家門口等了好幾天，終於有一個晚上，門內傳來珍娜的聲音對他講話，珍娜問他有沒有心痛過的感覺？珍娜說外婆離開的時候，她看到外婆像是熟睡的最後一面，她知道她真的失去她了，她覺得心好痛；那樣的痛，在麥可對她坦白他跟別人上床的時候，再次感受到了。

你真的有遇過真的讓你心痛到不行的事情嗎？我相信每個人都有。只是我發現，我的想法跟珍娜不一樣，這世界上讓我最痛的事情就只有那麼一件，就是在機場送走爸爸跟媽媽。於是，從那一天之後，與爸媽分離的那個畫面，就被我放到心裡面的最深處，我知道那分離的痛，將會是我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；只要當我遇到讓我痛心疾首的事，我就會逼迫我自己去回憶那個我認為最痛最痛的畫面，然後心就不會痛了、身體也不痛了。

 

Ellen曾經對我說：「妳就是態度太冷漠，個性才會太像男人，然後男人才會莫名其妙死在妳手上……」

 

我知道我是在爸爸媽媽離開之後，對於感情，我就變得冷漠，比重減輕，忘了是刻意還是在逃避，總之，我就是很保護我自己；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受傷，如果受傷了，我會沒有地方可以躲。

當女人開始保護自己的時候，愛上她的男人就會變得辛苦。我始終都知道，這個階段，愛上我，並不會是件值得快樂的事情。即便遇到讓我心痛至極的狀況，當我覺得我想死了，我就把心裡面那件最讓我痛苦─跟父母的生離，拿出來作個比較，我就會發現似乎是沒那麼痛，於是我就會不會難過。

我每次說接下來這段現在要講的故事時，大家都會說我瘋了。上一段感情結束的方式，其實是很莫名其妙的，那時候因為我的工作忙碌，前男友接受了公司的安排調派到上海工作，我們認為這樣對我們是好的，多點距離、可以少點爭吵，可是後來我們都發現，這都是彼此嘴上說說的而已，當他兩個月回來一次，我根本忙到不能陪他，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糟，直到某天晚上，他又從上海打電話回來鬧彼此陪伴的時間太少，我們大吵一架，幾乎要分手，我掛上電話不想再講。

沒想到，半夜三點，他又打電話回來，我心裡一度還想：「好吧！既然他都要低頭了，我是應該給他個機會的！」

結果，這通電話不過是他不小心按到的，他正和他大陸的助理在調情，電話那頭有多惹火，我就不需贅述了，但是恐怖的是，我卻在電話這頭聽了半個多小時，我想我再次印證了阿傑哥哥說的話，我總是對自己很殘忍，才能讓我自己不死。

那時候的我，沒有哭，一滴眼淚也沒有掉，雖然心裡頭有個地方很不舒服，聽到這個事件過程的人都喊痛，只有我沒有，因為我的直覺反應是，我可能並不愛這個男人。我事後到現在的前一刻，都沒有再評論過這件事情，我毅然決定要分手，除了我知道我可能並不愛這個男人，但是他真的不愛我嗎？我沒有再問過，也再也不想知道。

然後我生病住院，沒多久遇到了我現在的男人。說真的，這個男人，他很好，他真的很好，好到我竟然有想要跟他一生一世的念頭，我想我是愛他的。只是前幾天，當醫生告訴我生命只剩下那樣短暫的時間，當我男人突然在我面前表現出他的不夠勇敢，當他在我面前表現出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的病會好的表情的時候，說真的，那一刻，我真的就垮了。

原來，愛與不愛的差別在這裡啊！不愛一個人，知道他跟別人上床纏綿都不會有傷心難過的感覺；愛一個人，連他不過是表現得一咪咪不夠勇敢而已，都會讓人心碎啊？他又憑什麼要承受這一切呢？我愛他，我好想知道他愛我嗎？

逃出他的房間，衝上計程車，我發現我的心臟還是嗡嗡嗡地痛到在大叫，完蛋了這一刻，我知道我完蛋了。連我最親密的男人都不相信我的病會好，我又怎麼能夠勇敢地相信我的病一定會好？

我男人當時的表情，跟麥可跟珍娜坦白他跟別人上床的誠實，真的沒有兩樣。

 

親愛的男人們，有時候你們何必那麼誠實呢？不過就是說個「沒有」、不過就是說個「愛」，不過就是說個「我相信」，有沒有那麼難？但是你們往往都認為要誠實，才是對自己負責任；而你們對自己負了責任，然後把問題丟給我們女人，你們這又是哪門子的負責任？

 

我的病當然不需要我的男人負責任，這一點也不關他的事情，只是他繼續說著讓我持續崩解的話，我發現我再也沒有力氣了，心裡好痛，身體也好痛，心痛就算了，但是我知道我身體痛的這關一定要過去，我得好起來，我不能垮掉，不管是誰都不能讓我垮掉，用這麼激烈的方式打擊我的心，也不能讓我在這一刻垮掉，我得讓我自己好起來。於是我選擇讓我自己最痛苦的方式，去面對我心裡最痛的那件事情療傷，我一個人搭車到桃園國際機場去。

 

我站在機場大廳，人很多，看著人來人往，我依尋著七年前那時候分離的回憶，到跟爸媽吃最後一頓飯的機場餐廳，點一樣的菜，但是我身體不舒服吃不下，我買了媽媽當時買的熱咖啡握在手裡，我在手扶梯上上下下，機場怎麼變這麼多，那些爸爸媽媽曾經停留過的地方，我怎麼都找不到了？

我坐在機場大廳整整一天半，我在記事本上畫了一張又一張的圖，用潦草的字跡紀錄著身邊穿梭的每一個人，我用盡力氣回想爸爸媽媽走的時候的那個畫面，那種生離真的好難過。

如果重新選擇，當初我會不會要爸爸媽媽帶著我走？
如果重新選擇，我會不會更珍惜我身邊的人？
如果重新選擇，我還會不會這麼任性？
如果重新選擇，我會不會讓自己早一點就醫，早一點面對自己的病？

如果重新選擇……

我又長大一歲，太多事情卻沒辦法讓我在重新選擇。

 

但是在機場的這天，我的手機狂響到沒電，簡訊滿到爆掉又刪掉又爆掉，我哭到華航的地勤小姐跑過來安慰我，我知道我有很多人的愛，我知道我的爸媽擔心我的身體，我知道我的舅舅阿姨們其實這幾年一直在想辦法與我聯繫，我知道我哥擔心我的心情，我知道我的心頭肉們慌張地在大街上找我，我知道我男人在我家樓下等我，我知道……他並不是因為愛我才這麼做，那只是因為.......。

真的，我們該怎麼對待我們愛著的人，才是重要的事情。我沒事了，就算這一刻真的要寫生命遺囑，我都可以是用快樂開心的口語寫下我對這些人的感激與愛；但是偏偏我知道我一定會好起來！

 

李小克，生日快樂！

   

 

The Last Kiss 電影主題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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